前言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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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@视觉中国

文 | 游戏披萨，作者｜周亚波，编辑 | 张友发

障眼法说多了，还挺像真理的。

《塞【sāi】尔达【dá】传【chuán】说：旷野之息》续【xù】作【zuò】的跳票，并不在许多玩家【jiā】的预料之外。

9-21，系列制作人青沼【zhǎo】英二在更新游戏进度开发进度【dù】时表示，“《塞尔达传说：旷野之息【xī】》续作【zuò】原定【dìng】于 2022 年内【nèi】发售，现在【zài】经过多方【fāng】权衡，我【wǒ】们决定将发【fā】售窗【chuāng】口延期至 2023 年春季，对【duì】此我们【men】深感抱歉。”

《塞尔达传说：旷野之息》续作预告片

大作【zuò】的拖延症不是一个新【xīn】问题，疫情只是给这【zhè】一现象多【duō】了一个【gè】理由。

几【jǐ】个月前【qián】，Twitter频【pín】道Game Maker's Toolkit曾【céng】经【jīng】在自己主页连续【xù】更新了数条“四宫格”，每【měi】张图片【piàn】都是游戏场上关于【yú】游戏发售日期的公告图，共13张图，42份公告。其中最上面【miàn】一条，既【jì】包括了因跳票【piào】引发话【huà】题的《赛博朋克2077》，也包【bāo】括【kuò】了最终进入到TGA年度最佳游戏提名的《死【sǐ】亡循环【huán】》。

“跳票是为了更好【hǎo】的游戏【xì】质量【liàng】。”时【shí】至【zhì】今日，这【zhè】仍【réng】然是许多厂商在向【xiàng】失望【wàng】观众道歉的同时，抛出【chū】的【de】安慰剂——也不【bú】仅仅【jǐn】是安慰剂，毕【bì】竟有许多优【yōu】秀的案例在先，大部【bù】分时候，也并不【bú】是【shì】欺【qī】骗。2017年【nián】3月发【fā】售的《塞尔达【dá】传说：旷野之息》也曾经历跳票，但这并不影响其获奖无数，被无数玩家盛赞“塞【sāi】尔达【dá】是天”。

但另一【yī】方面，至【zhì】少现在，《赛博朋克【kè】2077》的阴【yīn】影【yǐng】仍然【rán】盘【pán】旋在一【yī】部分玩【wán】家的脑海当中。一定意【yì】义上，这样【yàng】的案例，消耗着了人们对开【kāi】发者的信任【rèn】，在整体行业层面，消耗着人【rén】们对“游戏发售日”这个概念本身的敏感度。当【dāng】下，人们早已经习【xí】惯【guàn】了【le】承【chéng】诺不被兑现，习惯了“等游戏能预载【zǎi】了，才放下心”。

“早就**的习惯了。”

“没有人会记得那些按时发售的垃圾游戏。”

马尔钦·伊温【wēn】斯基（Marcin Iwinski）自己不会【huì】想【xiǎng】到【dào】，自己说过的一句略【luè】带自豪的调侃，会成【chéng】为日后嘲笑CDProjekt Red（以下简【jiǎn】称“CDPR”）公司的“经典语录”。

这两【liǎng】年，聊【liáo】跳票，《赛博朋克【kè】2077》和CDPR是绕不开的【de】话题。在《赛博朋克【kè】2077》发售【shòu】之前【qián】，或者至少【shǎo】在最后阶段连续跳票【piào】3次之前，作为CDPR联【lián】合创【chuàng】始人的马尔钦都有着无比【bǐ】正面的形【xíng】象。

由于“不计成本开发【fā】游戏”、“慢工出细活”、“正【zhèng】片【piàn】当DLC卖【mài】”，甚【shèn】至“不加密不【bú】防【fáng】盗版”这【zhè】些细节，都【dōu】拉大了玩【wán】家对CDPR的好【hǎo】感，部分中国玩家呼唤其为【wéi】“波兰蠢驴”，甚至霸总上身：“你不想赚【zuàn】钱【qián】，我【wǒ】偏要给你【nǐ】”。

《赛博朋克2077》2020年新春拜年视频

不少玩【wán】家【jiā】能够【gòu】对CDPR的做巫师的故事如数家珍【zhēn】：做《巫【wū】师1》，在早期推翻【fān】已经开发【fā】了一年的Demo版本，不惜花2年适应新引擎重做；做《巫师【shī】2：国王【wáng】刺客》，因为多部【bù】作【zuò】品同时开发的计划，一【yī】度陷【xiàn】入破【pò】产危机【jī】，最后游戏【xì】的成【chéng】功【gōng】度过难关；随后，走向主机【jī】平台的《巫师3：狂猎》更【gèng】是成【chéng】为了游戏史上的经典【diǎn】之【zhī】作，留下了杰洛特、希里、叶奈法等经典【diǎn】形象。

或【huò】许【xǔ】是因为破产危【wēi】机，“一段时间只全力【lì】开发一款大作”成为【wéi】了CDPR的策略【luè】。这一策略风险很大，但更【gèng】多【duō】时候，这种【zhǒng】策略会获得相当【dāng】正【zhèng】面的评价，all in，专注【zhù】。

同样可以获得正面评价【jià】的【de】，还有跳【tiào】票。《巫【wū】师》系列【liè】总【zǒng】是“慢工【gōng】出细活”的品牌形象给足了CDPR信心【xīn】，这才有了马【mǎ】尔钦接受采访时“没人会记得那些按时发售的垃【lā】圾游【yóu】戏【xì】”的经典发言。彼时【shí】，《赛博朋克【kè】2077》已经开始陷【xiàn】入跳票危机当中，马【mǎ】尔钦的发言有些极【jí】端，却有用，作品【pǐn】赢得了舆论【lùn】，但也进一步拉【lā】高【gāo】了期【qī】待。

《巫师》系列

很多人认为《赛博朋【péng】克2077》潮水般的质疑是从游戏发售【shòu】后开始：糟糕的优化、比期待【dài】少很【hěn】多的开放【fàng】世界细节、尤其是随处【chù】影响游【yóu】玩体【tǐ】验的Bug，让背负了极高期【qī】待的玩家【jiā】高呼上当【dāng】。尤其是，《赛博朋【péng】克2077》的预售还开【kāi】得相当早。欺诈、违背契约也成【chéng】为了【le】讨论【lùn】的【de】关键词。

但实际上，在“亮黄色PTSD”（CDPR公告底色为亮黄【huáng】色）时期，玩家阵营就已经发【fā】生过争吵。在当时【shí】，游【yóu】戏【xì】未发【fā】售，争吵就没有结果，但已经让正反两【liǎng】方的情绪逐【zhú】渐累积。当【dāng】对游【yóu】戏的失【shī】望【wàng】爆【bào】发，这【zhè】种情绪就会进【jìn】一步点燃【rán】。

哪怕，《赛博朋克2077》仍然【rán】是一款“及格线以上【shàng】、甚至在不少方面处于【yú】顶尖【jiān】水位”的游戏。只【zhī】是，考【kǎo】虑到其在2012年公布时的惊【jīng】艳、2018年E3上放出预告的震【zhèn】撼【hàn】、历【lì】经8年宣【xuān】传与玩家的等待，只得到这样的评价，只能说是一个巨大的【de】遗【yí】憾。

“为追【zhuī】求完美【měi】而跳票”的【de】理由，只【zhī】要失效一次就会永久失效，舆论【lùn】场上【shàng】的反噬会更加明显。有好【hǎo】的【de】结果，精益求精的印象会【huì】加【jiā】深；一旦不如意，跳【tiào】票当然罪加【jiā】一等。

两者实际上都有不少【shǎo】的案【àn】例，但《赛【sài】博朋克2077》这类极端的【de】争议出【chū】现之【zhī】前，善良的人【rén】们在大多数时候还【hái】是会相【xiàng】信前者。

比【bǐ】争【zhēng】议更可怕【pà】的是【shì】遗忘【wàng】。按【àn】最【zuì】初公布的发售时间（1998年）算，《永远【yuǎn】的毁【huǐ】灭公爵》跳票时间是13年，发售之后迅速因游【yóu】戏设计的老【lǎo】旧而湮灭在历史中。有【yǒu】人调侃这个【gè】记录【lù】很难破，是因为太多游戏“跳【tiào】着【zhe】跳着就没了【le】”。

因“洗白”跳票被打脸的，不止是马尔钦。

暴【bào】雪【xuě】娱乐前【qián】CEO麦克莫汉也曾【céng】表示，“五【wǔ】年、十年以后没有【yǒu】人会记得你【nǐ】的游戏跳票，但【dàn】所有人都【dōu】会记得你曾经拥有【yǒu】一款伟大的游戏。”

最初，暴雪【xuě】同样是【shì】“爱跳票【piào】且【qiě】可以推出伟大游戏”的【de】公司。只【zhī】不过近几年，游戏开【kāi】发停滞，种种丑闻缠身，玩家对【duì】“暴雪【xuě】”品【pǐn】牌的【de】评价【jià】早【zǎo】已趋【qū】于负面化。当两年前【qián】《魔兽争霸【bà】3：重制版》宣布【bù】跳票时，已经是一边倒的骂声。

《魔兽争霸3：重制版》

阿森纳前主帅温格曾经表【biǎo】示【shì】：“在英超，只【zhī】要【yào】你踢了两个星期【qī】的好球，人【rén】们就会称呼【hū】你为明星【xīng】。但一旦你成为了明【míng】星，人【rén】们就准【zhǔn】备把【bǎ】你【nǐ】撕碎。”“英超【chāo】”的背后是传媒高度发达的英国，是无处【chù】不在【zài】的关【guān】注与发声。从某种意义上，舆论场发【fā】展到今天，属于内容产【chǎn】品【pǐn】的舆论场，已经处处都是“英超”。

长期【qī】以【yǐ】来，一种重要的观点是，“只【zhī】要游【yóu】戏好，跳不跳票【piào】不重要。”在【zài】《塞【sāi】尔达传说：旷野之息》续作【zuò】延期的【de】新闻下，尽管少数【shù】玩家担忧【yōu】看【kàn】到的演示内容太少，甚至也有人提及了曾同【tóng】样让万众期待的《赛博朋【péng】克2077》，但更多的【de】声音当然是“愿意继续【xù】等待”，相信任天堂第【dì】一方【fāng】IP的水准。

“塞尔【ěr】达传【chuán】说【shuō】”系【xì】列IP从未失手，大概【gài】率，《塞尔达传说：旷野之息》续作【zuò】也不太可能让人【rén】失望。然【rán】而【ér】，人们【men】相信任天堂和塞尔达，因为它是任天堂和塞【sāi】尔达【dá】。那么其他【tā】公司、其他游戏【xì】呢？至少除了任天【tiān】堂【táng】，并没有太多厂商能够比得上口碑鼎盛时【shí】期【qī】的暴雪和CDPR。

换一种思路，纵然我们接受【shòu】“跳票是为了游戏好”，但我们认可这句【jù】话【huà】时，逻辑【jí】的重点当然是“游戏好”，而不是【shì】“跳票”。麦克莫汉和马尔钦们言辞，多少有【yǒu】点障眼法的嫌疑。如【rú】果【guǒ】玩家有【yǒu】得选择【zé】，为什么【me】不选【xuǎn】择“”按时发售【shòu】、绝不食【shí】言【yán】”的“好游戏”？

游戏公司当然【rán】有【yǒu】很多的理由【yóu】，其【qí】中一点是，游戏，确实【shí】越来【lái】越难做了。

没有人【rén】能够准确【què】回答“一部【bù】3A需要多少【shǎo】人来制作”，可以肯定【dìng】的【de】，只有【yǒu】随着时间【jiān】的【de】推移，平均数字仍然在升高。根据EA公司【sī】在2013年发布的“第七代白皮书”，能够开发“3A游戏【xì】”的【de】公司从125 家减少到 25 家左右【yòu】，但游戏开发【fā】所需的人员数量【liàng】大致增加了4倍。 一般来【lái】说【shuō】，3A，或者英文语境中更常使【shǐ】用【yòng】的AAA（Triple A）的游戏【xì】分类，最【zuì】初是借用了信用行业的【de】债券评级，其中“AAA”债券【quàn】代表“实现其【qí】财务目【mù】标的最安全机会”。

然而，发【fā】展至今，“财【cái】务上的安【ān】全”早已不是3A游戏的标签【qiān】——高投入、高【gāo】回报、高风险才是。也有【yǒu】国人【rén】将3A解释【shì】为【wéi】3个“A lot of”：很多钱，很多资源，很多【duō】时【shí】间【jiān】。维基【jī】百科【kē】指出【chū】，3A游戏“往往比【bǐ】其他种类有更多的开发和营【yíng】销成本”。本质【zhì】上，一【yī】如【rú】“商业【yè】大片”在电影中的位置，“3A游戏”代表了游戏工业当中天【tiān】花板的水平。

也和商业大片一样，一部【bù】3A游戏的营销费用【yòng】并不低。当人们【men】在《赛博朋克2077》讨伐CDPR时【shí】，曾【céng】用“营销费用超过【guò】研发【fā】费用”发起攻击，但实【shí】际上【shàng】，这是3A游戏常态。任【rèn】天堂就【jiù】曾在财【cái】报中公布过《集【jí】合吧！动物森友【yǒu】会【huì】》发布期间高昂的电视广告费用。

更何况，跳票【piào】有时候还真【zhēn】和游戏做【zuò】没做完没关系，为了不和《赛【sài】博朋克2077》撞车，《永【yǒng】恒【héng】空间2》跳了好几次，甚至直接把这点【diǎn】原【yuán】因在公告中说明【míng】。

结果上看，跳票有【yǒu】时甚至成为了【le】厂商【shāng】维【wéi】持热度的一【yī】种手段【duàn】，这实在不能怪玩家“阴【yīn】谋论”：用最原始的流量方法，每宣布跳【tiào】票【piào】一次，都相当于“白赚【zuàn】一【yī】波流量”。

另一方面，财务方面的显性压力，让厂商公布游戏发售日【rì】期并不如许多玩【wán】家想【xiǎng】象【xiàng】中那【nà】样简单。游【yóu】戏的【de】发售时【shí】间【jiān】，放在哪个【gè】财【cái】年，哪个季度，都牵【qiān】一发动全【quán】身，因为调【diào】整财【cái】务预期跳票【piào】的案例也并不少见。

《赛博朋克2077》的案例虽然不属此类，但同【tóng】样和【hé】财务爆【bào】表有着明确【què】的关联。被【bèi】玩家调侃为【wéi】“波兰国企”的CDPR，并不能【néng】像许【xǔ】多国企一【yī】样拥有相【xiàng】对【duì】稳【wěn】定的竞争【zhēng】环境。相【xiàng】反，作为上市公司，又是出了名的“每段【duàn】时间只全力一【yī】个作品【pǐn】”的公司，CDPR在《赛【sài】博朋克【kè】2077》临近发售时三次宣【xuān】布跳票，每次都背负着【zhe】财【cái】报【bào】的数字变化【huà】。

糟糕的流程【chéng】管理让【ràng】他们“只好临Deadline赶工【gōng】”，财报的压【yā】力让【ràng】他们【men】“每一次只敢宣布推迟【chí】数【shù】月”。“蠢驴”的【de】人设之所以从一开【kāi】始就有隐【yǐn】含危险，就是因为【wéi】企业再【zài】良心、再不计成【chéng】本，也都要考虑作为商业公司的原始【shǐ】目的【de】。

一定意义【yì】上，在这段时间里，CDPR恐【kǒng】怕自己也【yě】不相【xiàng】信自己的“发售时【shí】间【jiān】”，但即【jí】便如此，也只能硬着头皮【pí】公开。如果说对【duì】开发预期的不足、流程演算【suàn】的【de】糟糕等项【xiàng】目管理【lǐ】方面的不足是直接【jiē】原因，那么财务上的【de】逻辑则可以看做是另一种驱力。

更【gèng】重要的是，我们【men】好像忽略了自己的【de】位置：在铺天【tiān】盖地的跳票新闻当中，作为“消费【fèi】者”的玩【wán】家的位【wèi】置。

在“不跳票才是【shì】新闻”的当下，玩家对“延期发售【shòu】”似乎只【zhī】剩下麻木和接受【shòu】两种。毕竟，对一作游戏的期【qī】待在发售【shòu】日层面落空，最多【duō】也【yě】只能【néng】化【huà】作【zuò】一些梗【gěng】用【yòng】来调侃。“请【qǐng】假辞职改计划，只为玩游戏”这件事，更多时候只是说说——大多数【shù】时候【hòu】，游戏【xì】换一个时间【jiān】发【fā】售，玩家似【sì】乎“不会有太多损【sǔn】失”。

玩家发布的梗图

障眼法【fǎ】适【shì】时出现。更【gèng】多的时候，我们也不【bú】愿【yuàn】意【yì】去较真“没人会记得【dé】那些按时发售【shòu】的垃圾游戏”里面逻辑的【de】荒谬。但障眼法说得再【zài】真，也【yě】终究是障眼法。

游戏是工【gōng】业【yè】品，是商【shāng】品，但【dàn】在【zài】艺术【shù】属性和复杂的【de】流程、多变的状况下，它又不【bú】是稳定而【ér】标【biāo】准的工业品，这【zhè】是“游戏跳票”会发生【shēng】的原始逻辑；而【ér】3A游【yóu】戏的不断进化，让其在宣传期【qī】的【de】任务【wù】与期【qī】望与日俱增，相应的，玩家的情绪也会被更明显地调动【dòng】。

玩家当然愿意相信【xìn】游戏厂【chǎng】商继【jì】续使用“慢工出细活”的理论解释每一次的跳【tiào】票——纵然时【shí】常会被打击，只要能有不【bú】负等【děng】待的收获【huò】，就【jiù】可以继续等。

但不要忘了：不论【lùn】跳票是否【fǒu】带【dài】来【lái】了好的结果，“爽约”本【běn】身都是【shì】一件不值得提倡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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