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言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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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“此次画作比赛甲等——商蔓。”

伴随【suí】着宣读声落下，此次【cì】京城才子佳人自【zì】发举【jǔ】办【bàn】的雅集切磋也已经结束，周【zhōu】围的人开始【shǐ】谈笑风生。

商蔓抱着自己的【de】画【huà】作，眼【yǎn】神穿梭在人群当中，最终定格【gé】在【zài】某一【yī】处。摄政王顾启【qǐ】良【liáng】带着面【miàn】具，只露出浅【qiǎn】色的【de】薄唇和分明的下颚，让人看不出眼底的情绪。

一旁的女帝流【liú】光【guāng】，打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张【zhāng】脸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【zhe】台上【shàng】的人，像是冬日雪地【dì】里凶恶的【de】狼，嘴里却说【shuō】这人畜无害的话语：“小叔叔，她这【zhè】甲等可是吃【chī】了你的红【hóng】利【lì】。你【nǐ】都【dōu】不【bú】心动吗？”

话音刚落【luò】，商蔓已经跑到【dào】了台下【xià】，气喘吁【yù】吁地来到了顾【gù】启良的面前，小心翼【yì】翼【yì】将【jiāng】画作双手奉上，“出题人让画出心中美好【hǎo】之物。去【qù】年【nián】寒食节郊【jiāo】外【wài】踏青见到王爷亭中吹箫【xiāo】，便觉得，这世上最美好【hǎo】的场景【jǐng】也不过【guò】如此了。”

商蔓的【de】眼神里带着几分殷【yīn】切，顾启良嘴【zuǐ】唇紧紧抿着，像是【shì】有【yǒu】些不高兴，“这世上不【bú】会有人不【bú】给【gěi】摄政王面子，你【nǐ】画我，拿到名【míng】次【cì】是意料之内。亭中匆匆【cōng】一瞥赶出来的画作，形似【sì】而无神韵，画虎类犬，不伦不【bú】类。”

顾启良说完【wán】话【huà】，对着旁边【biān】桃花【huā】眼似【sì】月牙一【yī】般弯弯的流光道：“天色不早了，该回去了。”

流光喜【xǐ】笑【xiào】颜开，“小叔【shū】叔可真是不【bú】懂风情，好歹人家也【yě】是一个姑【gū】娘家，说话怎么就不能委婉【wǎn】一点【diǎn】呢？”

商【shāng】蔓眼神里充满了【le】失落，对这【zhè】声音【yīn】清脆【cuì】的流光也有【yǒu】几分好奇。她喊顾启良“小叔叔”，模样唇【chún】红齿白，个子娇娇小小【xiǎo】，耳垂上打了耳【ěr】眼，是女扮男装。

她吓了一大跳，差【chà】点屈膝跪下，流光一【yī】把【bǎ】折扇扶住【zhù】了她【tā】的手【shǒu】，“出门在外，不必多礼。”末【mò】了又笑【xiào】吟【yín】吟【yín】，“你喜欢我小叔叔啊，不如我给你们【men】赐婚啊。”

流光当真给【gěi】商【shāng】蔓和顾启良赐了婚，商蔓接到圣旨的时候，一颗心雀跃【yuè】不止，颤【chàn】抖着指尖【jiān】接过【guò】圣旨抱在怀【huái】里【lǐ】，不【bú】见一旁父亲为难的【de】脸色。而顾启【qǐ】良【liáng】直接气【qì】势汹汹【xiōng】冲进了皇宫，夺过了流光手里的奏折扔在【zài】地上【shàng】。

“为什么要赐婚？你又在想什么心思！”

彼时流光伸了个懒【lǎn】腰捡起【qǐ】了地上的奏【zòu】折，像个【gè】猫似【sì】的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着顾【gù】启良【liáng】，笑道：“皇叔年纪可【kě】不【bú】小了，身【shēn】边一直没个贴【tiē】心的人照顾，我瞅着那丫【yā】头委【wěi】实不错【cuò】，好心撮合一下。”

“我此生不【bú】娶！”顾启良把手中圣【shèng】旨扔在书桌上，“劳烦陛【bì】下收回成【chéng】命了【le】。”

2

这件事情由不得顾启良，也由不得商蔓。

当商蔓的父【fù】亲商扬去皇宫里委婉表【biǎo】示无【wú】法高攀【pān】摄政王的时候，流光直【zhí】接给他升了【le】官，正五【wǔ】品变成正三品，此举【jǔ】一出【chū】，文武百官哗然。

商扬之前不过就是个撰写案卷的小官【guān】，不耍些手段得【dé】在座位上兢【jīng】兢业业干个五年【nián】八年才有提携【xié】的可能性，而他去年【nián】才刚刚坐【zuò】到这个【gè】位置，身【shēn】上也从【cóng】未【wèi】有过大功【gōng】。

在百【bǎi】官下朝【cháo】之后，商蔓偷偷拦截【jié】在【zài】了顾启良回府的必经之【zhī】路上【shàng】，他并未下马车，甚至连个招【zhāo】呼【hū】都懒得打【dǎ】。

“商【shāng】蔓听闻……摄政王【wáng】在赐婚之【zhī】后有意退婚……王爷是心中有了【le】心仪之【zhī】人吗？若如此【cǐ】，我必不会夺人所【suǒ】爱，若没【méi】有，商【shāng】蔓就只想陪在【zài】王爷【yé】身边【biān】，便是王爷不喜……不喜也行。”

商蔓红透了自己的脸庞，她就连女儿家的矜持也不要了。

顾启良揉了揉自己的【de】眉心，他向【xiàng】来讨厌这【zhè】些趋之若鹜【wù】的女人，不过【guò】是贪念他的皮貌与权势，若不是骨子里的教养约【yuē】束【shù】着【zhe】自【zì】己【jǐ】，他当真想对这【zhè】姑娘说一句恶心至【zhì】极。

“我没有【yǒu】心仪之【zhī】人，你也别妄【wàng】想呆在我的身边，自己主动去提了退【tuì】婚的事情，如若【ruò】不然【rán】，后果自负【fù】！”

婚期定【dìng】在了两个月【yuè】之后的夏至，商蔓到【dào】底没去退婚，她心里是有私心【xīn】的。或许两人【rén】之后【hòu】相【xiàng】处，摄【shè】政王会察觉到自【zì】己【jǐ】的好。

流光批阅完了【le】手里的奏折，外面【miàn】夕阳西下【xià】，落日余【yú】晖【huī】。跟在她身边【biān】的太【tài】监是先帝【dì】时候就一直伺候【hòu】着【zhe】的【de】，颇有【yǒu】手段，对于【yú】流光这【zhè】种【zhǒng】初出茅庐的【de】小皇帝【dì】，按【àn】理来说应【yīng】该【gāi】能拿捏得当才对。偏偏贴身伺候的时候总【zǒng】会背后冒着冷汗，每每夜深人静回到自己房【fáng】间，背后的衣服湿透到可以拧出水来。

“虽说【shuō】婚期还有两个月……”流光眯【mī】着眼【yǎn】睛，“都说白【bái】驹过隙，两个月【yuè】不过【guò】就是【shì】眨眼之间，要【yào】不找个借口延长一下婚期【qī】吧？孤【gū】的皇叔，孤还舍【shě】不得让他陪【péi】着别的女人。”

老太监袖子【zǐ】里【lǐ】的手不自觉【jiào】抖了【le】一【yī】下，上下【xià】牙齿都在打着颤，“不若退了婚……摄政【zhèng】王和商大人，看起来都不满意这桩【zhuāng】婚【hūn】事。”

“不满意？怎么会呢？我瞧着那丫头很喜欢我皇叔。”流光雀跃道。

“婚姻大事……必定是听父母的……”老太监又多嘴了一句。

就这一句，他告诉自己，不能够再多说了，多说是错。

“孤金口【kǒu】玉言，岂能【néng】悔改？你可真是【shì】个没脑子【zǐ】的，既然【rán】那么无用，还是剁碎了喂鱼吧，刚【gāng】好我那【nà】些【xiē】鱼都好【hǎo】几天没吃过肉【ròu】了。”

流光就说了这【zhè】么【me】一句话，黑暗【àn】中【zhōng】有个影子【zǐ】飘下来，老【lǎo】太【tài】监至死都没【méi】察觉的生命是如何消逝的。

“你先别走【zǒu】。”流光叫住【zhù】了这个影子，舔【tiǎn】了舔【tiǎn】自己【jǐ】的嘴角【jiǎo】，“若是家里添新【xīn】丧，这逝世之人膝下子女需得守孝【xiào】三年【nián】不【bú】可嫁娶。”

“皇叔还得好好【hǎo】辅佐我当皇帝【dì】呢，可不能【néng】被女人绊了手【shǒu】脚，懂了【le】吗？”

3

商扬的死讯传过来的时【shí】候，顾启良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【xuàn】，他花【huā】了好【hǎo】一会儿才觉得意识清明，急匆匆赶到【dào】了皇【huáng】宫里【lǐ】。

“顾【gù】流光！是不是你做【zuò】的！”顾启良握紧自己的拳【quán】头咯吱咯吱响，眼前的【de】皇帝，是他恨【hèn】不得【dé】掐死【sǐ】的【de】人。

流光满脸的无辜，委屈道：“皇叔说什么？我怎么听不懂。”

“别在【zài】这里给我【wǒ】装蒜【suàn】！”顾【gù】启良满脸【liǎn】的厌恶，“商扬【yáng】虽无【wú】大功在身，可绝对是忠【zhōng】良之人，你这么做，不怕满朝文武寒心吗？”

闻言，流光【guāng】只是两手【shǒu】一【yī】摊，笑得讽刺：“谁知道是孤【gū】杀的？一个【gè】可【kě】有可无的【de】人罢【bà】了，死了不就死了。”

这样的话让【ràng】顾启良气笑了，“那你【nǐ】不【bú】如【rú】也杀了我算了，我【wǒ】死了，省得祸【huò】害别人。”

他【tā】失策了，他以为这一【yī】次顶多像之【zhī】前一样，那【nà】些对自己示好的【de】女子，会【huì】神【shén】不知鬼不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【shàng】，可【kě】顾【gù】流光嗜血成性，杀人成瘾，已经没有人性了！

流光起身赶紧抱住了他，似乎是被他嘴里的“死”给吓到了。

“皇叔，孤只是想一【yī】劳永逸罢了，那些聪明人看到商【shāng】扬的下场就不会【huì】想着把自己女【nǚ】儿塞给你了【le】，皇叔不是一辈子不娶吗？孤【gū】只是在帮你。”

如此冠冕堂皇的话【huà】语从她【tā】的嘴里说出来【lái】真让人作呕【ǒu】，顾【gù】启良【liáng】狠狠地【dì】推开了她，掏出一把匕【bǐ】首毫不留情穿【chuān】透了自己的肩膀。

“别再做这种【zhǒng】事，”他【tā】的【de】嘴角洇【yīn】出了【le】血迹，整【zhěng】个人【rén】看起来【lái】十分【fèn】的邪魅，“此后【hòu】你杀一【yī】人，我就【jiù】剜下自己一块肉，你要是杀得开心，就等着我千刀万剐，入【rù】阿鼻地狱，永世不【bú】得超生！”

胡乱收拾了身上的伤势，顾启良来到【dào】商府烧了几张【zhāng】纸钱，商【shāng】蔓跪在【zài】了顾【gù】启良面前哀求【qiú】着【zhe】。

“家父怕【pà】水，府中【zhōng】池塘【táng】是【shì】不会靠【kào】近的，如今溺水而亡【wáng】，此事必有蹊跷，求摄【shè】政王还我爹一个公道！”

她【tā】重重【chóng】磕了【le】个响头，如【rú】今额头已经全然都是淤青，甚至还渗出了血迹。

顾启良依旧是满脸厌弃之情，没有丝毫怜香惜玉。

“若你觉【jiào】得【dé】有冤，去报官，去找御【yù】史台，去找陛下做主！你家【jiā】父已故，守孝三年【nián】，咱俩这婚事也没必【bì】要继续下去！”

商蔓只觉得自己的心被针刺包裹，千疮百孔之后无法跳动。

“王爷今日过来……又是退婚的？”

顾启良未再看她一眼，甩甩袖子，“你知晓就好！”

戍守边疆的商扬义子【zǐ】商允得到【dào】消息，快马加鞭【biān】赶了回来，彼时已【yǐ】经【jīng】是半【bàn】月之后，商扬早就入土【tǔ】为安，商【shāng】允灵堂前重重磕【kē】了三个【gè】响头【tóu】。

女帝流光此事【shì】做的缜密，半点【diǎn】证据没留下来，商允细数来龙去【qù】脉【mò】之【zhī】后，意外这【zhè】两个【gè】字在【zài】脑海里【lǐ】挥之不去。

想到先前义父曾【céng】给自己写【xiě】的信【xìn】，商允来到商蔓【màn】的房间，瞧她【tā】消瘦苍白的脸蛋儿，眼【yǎn】里的心疼如【rú】同墨【mò】汁滴入【rù】清水之【zhī】中绵延开来。

“蔓蔓……守【shǒu】孝三年，摄【shè】政王那边等不【bú】起，这桩婚事，义兄帮你退【tuì】了可【kě】好【hǎo】？”

商蔓微微颔首，“好。”

被摄政王两次退婚，她执意相嫁，赔上家人性命后才追悔莫及

4

盛夏，金陵河。

顾启良在河上泛【fàn】舟，不远处划过【guò】来一艘富丽堂皇的大【dà】船，甲【jiǎ】板【bǎn】上的年轻公子哥唇红【hóng】齿【chǐ】白，手中一把折扇上下翻飞，薄唇微勾【gōu】，一【yī】双摄【shè】人心魂的眼睛【jīng】轻轻扫了一眼岸【àn】边，便有不少姑娘芳心暗【àn】许，眼眸中春【chūn】意盎然【rán】。

“小叔叔，出来玩【wán】都不叫【jiào】上【shàng】我，你这可不厚道。”流光伸出【chū】手，想【xiǎng】要【yào】把【bǎ】他拉到自己【jǐ】船上来。

顾启良看着【zhe】这双手，白【bái】皙葱嫩干干净净，任谁都想【xiǎng】不到【dào】这双【shuāng】手到底沾染了多少鲜【xiān】血【xuè】。

“我府上的昌荣，是你杀的？”

流光眼波流转，淡淡收回了手，“我不喜欢你身边有别的女人。”

“你疯了！”顾启良捂着【zhe】自己【jǐ】的胸口大口大口呼吸，眼里【lǐ】迸发【fā】着滔【tāo】天【tiān】的怒气，“她【tā】虚长我几岁，从小看【kàn】着我长大，如同我姐姐一般【bān】，我是不是警【jǐng】告过你，不准动【dòng】我在【zài】乎的人！”

“她自己不知好歹故意接近你【nǐ】，我给过【guò】她机会了！”流光吼道，凭什么【me】，凭什么她能对顾启良嘘寒【hán】问暖【nuǎn】，而自【zì】己【jǐ】只【zhī】配【pèi】躲在阴暗里【lǐ】贪婪地看着他！

顾启良只觉得喘不过气，片刻后戚戚然笑了。

这就是他【tā】那个【gè】敏【mǐn】感多疑的兄长干的【de】好事，膝下两个儿子都死了，宁愿【yuàn】把江山给自己的【de】女儿，都不【bú】愿意给还剩下的顾【gù】家【jiā】唯一的男丁！

“顾流光，”顾启良现在也顾不得尊【zūn】卑【bēi】有【yǒu】别了，“一个皇帝罔顾【gù】人伦【lún】不知廉耻不要紧，可你昏【hūn】庸无道滥杀无辜【gū】，不出十年，大【dà】梁必定易主！”

顾流光从甲板上【shàng】跳【tiào】下【xià】去，弄【nòng】的小船【chuán】左右摇晃，平衡了好【hǎo】一会【huì】儿才勉强让人站稳。

她迫不及待就【jiù】抓住了【le】顾启【qǐ】良的手，“我知道你想要做皇帝，只要你答应我，答应立我【wǒ】为后，我即【jí】刻拟【nǐ】旨【zhǐ】传位【wèi】给【gěi】你。”

然而顾启良依【yī】旧是【shì】笑笑，然后卯【mǎo】足了力气一【yī】巴掌打在了【le】顾流【liú】光的脸上，她没站稳，掉到【dào】了水里，船上的【de】侍卫手忙脚【jiǎo】乱跳了下【xià】去。

“顾流光【guāng】，你真不【bú】要脸【liǎn】。”顾启良蹲下身【shēn】子，看着在【zài】水里挣扎【zhā】的顾流光，“喜欢【huān】我的女人【rén】太多了，可我真没见【jiàn】过比你还贱的。”

他上【shàng】了岸，岸上一个【gè】胡子花白【bái】的【de】老伯替【tì】他披上了衣服，眼角余光不【bú】经【jīng】意瞟到【dào】了角落里，商蔓脸色【sè】惨白看着他。

她【tā】并未听到船【chuán】上两个人争执了【le】什么，可【kě】却清清楚楚看到顾【gù】启【qǐ】良把皇帝【dì】推倒了水里。

女帝流光扮男装的样子她见过，不会认错。

顾启良冷笑一声，刚好，两个一起解决了。

他快步走到【dào】商【shāng】蔓的【de】面前，用最【zuì】温和的语气【qì】说【shuō】着【zhe】最凉薄的【de】话语：“为什【shí】么还不主动【dòng】去退婚？还在妄想我和你会有结果？”

他把自己【jǐ】脸上的【de】面【miàn】具摘下来【lái】，密密麻麻的刀痕盘踞在脸上，如【rú】同【tóng】一条【tiáo】条细小的蜈蚣【gōng】聚【jù】集在一起，蜿【wān】蜒交织【zhī】，而他笑得邪恶，指着自己的脸道：“这副好看的皮囊早就已经毁【huǐ】坏了，商小姐，你还会【huì】喜【xǐ】欢吗？”

大梁的摄政王【wáng】拥有绝无仅【jǐn】有的容貌，世人称之【zhī】为仙【xiān】人之姿。可顾【gù】启良觉得这张【zhāng】脸带来【lái】的【de】只有无尽的痛苦。

从被顾流光接【jiē】回来的【de】那一刻【kè】起【qǐ】，她便【biàn】时时刻刻逼【bī】迫着自己与她苟合，脸上的这些伤痕，是他【tā】当着顾流光的面【miàn】一点一点划破的。

商蔓倒吸了一口凉气，捂着自己的嘴让自己没有尖叫出声。

身后，女帝流光已经被救上来了【le】，浑【hún】身【shēn】湿漉【lù】漉的她看起来【lái】有些狼狈，在【zài】看【kàn】见如同小鹿受惊【jīng】一般的商蔓之【zhī】后，眼里迸【bèng】发着恶毒。

嘴【zuǐ】上却笑【xiào】嘻嘻道：“摄政【zhèng】王，你该不会是为了在商姑【gū】娘面前【qián】与孤划清界限，才故【gù】意推孤下水的【de】吧？”

5

流光本来没想跟【gēn】商【shāng】蔓计较，可是在她【tā】说出去这【zhè】句话之后，她清楚地看【kàn】到顾启良用自己的身【shēn】子阻挡了自己【jǐ】的视线【xiàn】。

他是在保护这个女人！

为什么？为什么！他是不是对这个女人有意思了？

“陛下——”顾启【qǐ】良【liáng】看着她眼【yǎn】里的杀气，一字一句道，“微【wēi】臣跟商姑娘并无任何关系【xì】，既【jì】然陛下在这【zhè】里，还请您遂了臣【chén】的心愿，解除婚约。”

“为【wéi】什么？”流光隐藏了【le】自己的杀气【qì】，继【jì】而笑吟吟道【dào】，“你又不愿跟我在一起【qǐ】，趁早娶了妻杜【dù】绝我【wǒ】的【de】心【xīn】思不挺好的吗？”

商【shāng】蔓只觉得胆战心惊，他们俩【liǎng】个【gè】是叔侄啊……为什么女【nǚ】帝的话语里【lǐ】总透露着两个【gè】人有意无意的【de】暧昧。

可若真的有些什么，为何义兄找女帝退婚的时候，她百般推辞？

等到流光离开这里之后，商蔓亦步亦趋跟在顾启良身后。

“跟着我干什么？”顾启良停下了脚步。

“我【wǒ】不知摄【shè】政王和陛下之间……”她斟酌着话语【yǔ】，“若是真如女【nǚ】帝所说，商蔓【màn】愿【yuàn】意【yì】做【zuò】个工具，杜绝陛下的心思……”

“呵【hē】。”顾启良讽刺一笑，“商姑娘，若【ruò】有一天你家破人亡【wáng】，一【yī】切原因都【dōu】归于你，归于【yú】你满脑子【zǐ】只【zhī】有情【qíng】爱，归于你蠢不自【zì】知！”

商蔓【màn】是【shì】魂不守舍回【huí】到家里的，她不明白，不明白【bái】顾启【qǐ】良为何【hé】对自己【jǐ】百般厌恶。

心中悲痛【tòng】万分，而女【nǚ】帝流光，这会子已经换了【le】一身衣服在父亲的灵位【wèi】前。

“啧，”她点了一柱香插在香炉里，颇为【wéi】唏嘘道：“本【běn】以为【wéi】你爹【diē】死了你会老老【lǎo】实实守孝三年，结果还【hái】是那【nà】么的不老实，你说说你【nǐ】，怎么就吊【diào】在我【wǒ】皇叔这一棵树上了【le】呢？”

“可惜你爹一生勤勉，却有你这么个不孝女。”

商蔓没来由就觉得有些害怕，堪堪后退了半步，眼神里带着警惕。

父亲去世三月有余【yú】，如今偶尔【ěr】午夜【yè】梦回的时候【hòu】会黯然落【luò】泪，可日子【zǐ】总要过下【xià】去，她也【yě】不可以终【zhōng】日【rì】以泪【lèi】洗面，义兄常年戍守边关，这个【gè】家她得操持着。

“陛下这是什么意思……商蔓不明白。”

“不明白是吗？”顾流光【guāng】凑到【dào】她【tā】的眼前，修长的手【shǒu】指勾起她的下【xià】巴，“果【guǒ】真【zhēn】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，怪不得【dé】我那个小叔叔想保着【zhe】你。”

商蔓皮笑【xiào】肉不笑，稍稍挪【nuó】了自己【jǐ】的下巴，“陛下错了，摄【shè】政王厌我至极【jí】。”

“确【què】实，他【tā】向来不爱跟女孩子打交【jiāo】道。”顾流光顺着她的话道，“兴许是孤杀了你爹【diē】，他对【duì】你心中有愧，才暗【àn】中派人一直【zhí】保护你的【de】吧。”

这句话，像是漫天烟火在商蔓耳边炸开。

烟火再美丽，看不见，振聋发聩的声音只会让人害怕。

“怎么会【huì】……”商蔓喑哑着声音，瞳孔【kǒng】涣散，她当初没有猜错，父亲的死真的【de】不是【shì】一场意【yì】外，可【kě】她【tā】从没有想过杀他的人是父【fù】亲【qīn】为之【zhī】忠肝义胆的女【nǚ】帝！

原来……摄政王几次三番退婚，是想护她一家安全。

“陛下不希望我和【hé】王爷有牵【qiān】扯【chě】，为什么要赐婚？你心里面不【bú】会愧疚吗？”商蔓颤抖着【zhe】声音【yīn】问道，只觉得浑【hún】身的【de】力气都被抽【chōu】了【le】出去，只【zhī】能扶着旁边【biān】的凳子勉强支撑自【zì】己【jǐ】的身体。

顾流光轻笑【xiào】一声，“本来我和小叔【shū】叔【shū】出去玩【wán】得开心，你偏偏【piān】撞上【shàng】来，刚好【hǎo】觊觎我小叔叔的女人【rén】太多了，不如就……杀鸡儆猴。以后要是【shì】有人还惦记着小【xiǎo】叔【shū】叔【shū】，就让她先看看【kàn】你的下场。”

“那你为什【shí】么不【bú】直接【jiē】杀【shā】了我【wǒ】，我爹是无辜的！”商蔓握紧拳头，眼泪不争气一颗【kē】颗往下掉【diào】，是她害死了自己的【de】父亲，她是个不孝女！

“我就是喜欢看猎物看到反【fǎn】复绝望的样子，”顾流光伸【shēn】了个懒腰，“你【nǐ】的【de】下场越惨，别人就越不【bú】敢去招惹【rě】顾【gù】启【qǐ】良，何乐而不【bú】为？”

继【jì】而【ér】眼尾发红面【miàn】孔狰狞道：“他越想保着你【nǐ】，我越想你【nǐ】死。可惜啊，小叔叔说孤要【yào】是【shì】敢杀人，他【tā】就要剜自己【jǐ】的肉，孤怎么舍得呢？”

6

疯子！这【zhè】个人【rén】绝对是个疯子！商【shāng】蔓转身就想跑，她要把这【zhè】件事公诸【zhū】于众，让所有【yǒu】人都【dōu】知道女【nǚ】帝的罪恶。

而顾流光就像看着猎物临死前的挣扎一样，笑得开怀。

“你那【nà】个义兄【xiōng】一直在【zài】边关，万一【yī】出点什么事应该怪不【bú】到孤的头上吧？”

就是这一句，商蔓一顿，密密【mì】麻【má】麻【má】如冰【bīng】川【chuān】过【guò】境般的寒冷包【bāo】裹了【le】自己的身体，她转【zhuǎn】过身走到顾流光的面前跪了下来，哑着【zhe】声音哀【āi】求道：“陛下【xià】，是商蔓错【cuò】了，商蔓不该觊觎王爷，求【qiú】陛下网开一面，商蔓以【yǐ】后再【zài】也不敢跟王爷有半点【diǎn】牵扯。”

“怎么【me】会没有牵扯呢？虽然你还在孝期，可你们俩婚【hūn】约还在呢，孤【gū】金【jīn】口玉言，若要【yào】反悔【huǐ】，岂不是【shì】失信于百官？”她弯下【xià】了腰，贴到了商蔓的耳边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【tīng】到【dào】的声音玩【wán】味说【shuō】道：“孤的确不想小叔【shū】叔娶【qǔ】你，三年孝期一【yī】过，你再死个义兄，这婚礼还能推一推，可这也不是【shì】长久之计。”

“要不【bú】你想【xiǎng】个办【bàn】法，既能和小叔叔【shū】断开联系，又能保住【zhù】你义兄的性【xìng】命，孤一定——好好配合你。”

商蔓瞪大了眼睛，一双美眸已经没有了生息。

顾流光说的办法，除了她死，再无他法。

她狠【hěn】狠磕了一【yī】个响【xiǎng】头，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晕染花了，“臣【chén】女知道该怎么做了【le】，求陛【bì】下仁慈，放过我义兄【xiōng】。”她已经因为【wéi】自己【jǐ】的愚蠢害死了【le】父【fù】亲，万不能再害死自己的义兄【xiōng】。

“商【shāng】允骁勇善战【zhàn】，骠骑将军在孤的面前夸【kuā】过不【bú】止一次了【le】，孤还需要【yào】他保家卫国呢。”顾流光如是道，语气里仿【fǎng】佛真的是对一个能者的重【chóng】视。

是夜，商蔓【màn】坐【zuò】在书桌前【qián】，想说给义兄的话【huà】实在是太多了，可是一封封书信写好【hǎo】之后都【dōu】被自己烧成了灰烬。

婢女小鱼看着商蔓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免不了有些担心。

“小姐怎么了？”

商蔓偏过头去悄悄擦【cā】了眼角的泪花，叮嘱道：“若【ruò】我义兄以后回来，你替我转【zhuǎn】告一【yī】声，说边疆常【cháng】年【nián】有【yǒu】敌【dí】国骚扰，百姓安居乐业【yè】最为【wéi】重要，让义兄……以【yǐ】后别回京城了。”

小鱼面露惊讶，日后都不回京城，小姐这是要跟大公子断绝来往吗？

“这事……小姐为何不亲自说？”小鱼一边研磨一边问道。

商蔓低头垂目，未答话。

接到商蔓悬【xuán】梁自【zì】尽的消【xiāo】息，顾启良【liáng】吐了一大口鲜血【xuè】，身边伺候的人【rén】都吓了一【yī】大跳。

管家赶紧派人去找大夫，又手忙脚乱把顾启良扶到了床上。

“吴伯，你觉不【bú】觉得，我活【huó】着【zhe】就是一种【zhǒng】错误？”顾启良【liáng】躺在床上【shàng】闭着眼睛，虚【xū】弱开口。

如今脑海里全都是这些年流【liú】光害死的【de】那【nà】些人【rén】的模【mó】样【yàng】，有【yǒu】些女子或许只因为跟自己搭了【le】一句【jù】话就香消玉殒。

或许他该消失【shī】在【zài】这【zhè】个【gè】世上了，他【tā】对商蔓没有【yǒu】任何感觉，可这个女人的自尽，成了压倒他的最【zuì】后一【yī】根稻草。

吴伯叹了【le】一口气，“王爷【yé】，大夫说你抑郁成疾，吐【tǔ】出来的都是瘀血【xuè】，别想太多了。”

7

若是时光能重来的话，顾启良绝对不会招惹顾流光这个疯子。

天【tiān】丰十【shí】七年【nián】九月，先帝【dì】寿辰，九岁【suì】就跟着母妃【fēi】远赴封地的【de】顾启【qǐ】良难得回一趟京都，刚巧在寿辰宴【yàn】上瞧见顾【gù】流【liú】光欺负一个女子【zǐ】被一干世家小姐埋怨。

十五岁的顾流光朝着顾启良【liáng】勾【gōu】了【le】勾手指【zhǐ】，稚嫩的嗓音说着人【rén】畜无【wú】害的话语。

“小叔叔，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喜【xǐ】欢郁金香【xiāng】，这【zhè】个女的敢把【bǎ】郁【yù】金香【xiāng】绣在自己的衣【yī】袖上，你说【shuō】我该不该罚？”

被欺负的【de】女子就只是绣了【le】一枝在【zài】袖子【zǐ】上【shàng】，鹅黄色【sè】的衣料【liào】配上粉【fěn】色的郁金香并不是很扎【zhā】眼，反倒是顾流光，雪青【qīng】色褶【zhě】裙的裙摆绣的满【mǎn】满当当的暗紫色郁金香，邪魅妖艳。

顾流光不【bú】想多生【shēng】事【shì】端，即便是被【bèi】欺负的女人泪【lèi】目连连，眼神里带着希冀，他也没半分【fèn】怜香惜【xī】玉。

“公主是公主，山间孔雀再美，也比不过天上凤凰。”

此后顾启良在京的一个月里，顾流光时时刻刻都会找她。

这个女人嚣张险佞，张扬跋扈。

“我母后【hòu】总跟我说我是公【gōng】主，想要什么有【yǒu】什么，想做什么做什么，可我【wǒ】真正【zhèng】做想做【zuò】的事情的时候，她偏偏【piān】又【yòu】骂我，不像【xiàng】小【xiǎo】叔叔，便是我欺负别人，那也是【shì】她活该，那等贱畜生【shēng】来就该被我踩【cǎi】踏在脚底下【xià】的【de】！”

活了二【èr】十多年，各式各样的人见过不少，可【kě】像【xiàng】顾【gù】流光这般【bān】随随【suí】便【biàn】便把一个人说成下等贱畜的，顾启良是第一【yī】次【cì】见。

他直觉这个公主已经被父母的溺爱养歪了，便疏远了许多。

可顾流光偏偏缠着他，甚至让暗卫束【shù】缚自己的手脚，大【dà】胆地摸【mō】着他【tā】的脸，眼神迷离【lí】里带着贪恋，“小叔叔【shū】模样生得【dé】真【zhēn】好【hǎo】，流光喜【xǐ】欢，小叔叔以后不如做流【liú】光的人。”

而后掐着他的下巴【bā】呵气如兰，“流【liú】光保证【zhèng】，以【yǐ】后【hòu】一心一意只对小叔叔【shū】一个人好。”

一心一意？难不成她还想学自己的父皇，三宫六院，“妻妾”成群？

在动身回自己【jǐ】封【fēng】地的【de】时候顾启【qǐ】良才知道，寿宴上和【hé】顾【gù】流光【guāng】起【qǐ】冲突的【de】女子，被贼人掳到了马车上，在长安【ān】城最热闹的大街上遭受了【le】百般凌辱，又被无情的【de】扔到了路边。

顾启良才终于明白，小公主【zhǔ】口中做了【le】自己【jǐ】想做的事却被皇【huáng】后【hòu】教训指的【de】是什么事【shì】。

天【tiān】丰【fēng】十八年六月，大【dà】梁唯一【yī】的公主要嫁到蜀国和亲，途中经过【guò】了【le】顾启【qǐ】良的封地，他不能视而【ér】不【bú】见【jiàn】，在大【dà】大方方【fāng】接待了和亲使团之后安排了人住【zhù】下，当【dāng】天晚【wǎn】上，顾启良在书房里渐渐失去了意识。

等到【dào】醒【xǐng】来的时候，他和顾流光【guāng】躺在了卧寝的床上，地【dì】上的大红【hóng】色的嫁衣格外【wài】的显【xiǎn】眼。

“你——”顾启良震惊了，她想不出顾流光这么做的理由。

顾流【liú】光丝【sī】毫【háo】不【bú】觉得羞耻【chǐ】，反倒【dǎo】是故意贴近了顾启良几分，眼中带着魅意。

“我不愿远赴【fù】他乡【xiāng】和亲，可那群迂腐的老臣【chén】逼着我这么做【zuò】，等我【wǒ】回去以后【hòu】，一定要把他们【men】全都【dōu】杀光！”

而【ér】后双【shuāng】手攀上了顾启良的胸膛，“你若不帮我，今日的事我散出去，我【wǒ】活不了【le】，你也活不【bú】了。”

顾【gù】流光口中【zhōng】的办法，是伪【wěi】造【zào】和亲使团和自【zì】己国家的来往书信，用公【gōng】主要挟大梁割地。

顾启良不想与她同流合污，偏偏被她拿捏得死死的。

“你这个理由可真是拙【zhuō】劣，蜀【shǔ】国就算再【zài】傻，还【hái】不至于【yú】觉得【dé】拐个公主就能威胁到大梁。”顾启【qǐ】良咬牙切齿想要戳破她【tā】不切实际【jì】的【de】幻想。

然而这话【huà】并未让顾【gù】流光有任何的慌乱，“书【shū】信【xìn】一出，是个人都能【néng】想到这【zhè】是假的，可这又怎么样呢？只要事情【qíng】传【chuán】开了【le】，蜀国明面上就【jiù】是【shì】打了大梁的【de】脸，便是两国不起冲【chōng】突，为了大梁【liáng】的颜面，那群老臣也会把我接回【huí】去。”

她甚至【zhì】还好【hǎo】整以暇【xiá】坐到了顾启良的大腿上，搂着他的脖子道：“母后总告【gào】诉我，人有了权势才能把一切抓【zhuā】到【dào】自己的手里，我【wǒ】以【yǐ】为我【wǒ】作【zuò】为【wéi】公主【zhǔ】权势已【yǐ】经够大了，只可惜——”

“小叔叔，等【děng】我回去之后【hòu】，我【wǒ】要【yào】成为【wéi】大梁开朝第一位女【nǚ】帝，到时候你【nǐ】做我的皇后可好？”

顾启良【liáng】一把推开她【tā】，便是看到她狠狠摔在地【dì】上也无任何【hé】感觉，就只有一【yī】肚子【zǐ】的恶【è】心。

“书信【xìn】的【de】事我会帮你！以后你在你的京城我【wǒ】在我的【de】封地，你我老死不【bú】相往来！”

8

顾启良从不信一【yī】个女子能做【zuò】出点名堂来，那种【zhǒng】她为帝自己为后【hòu】的荒唐话【huà】，他【tā】也只是不屑一顾【gù】。

事实上他小看了这个女子。

天丰二十年，帝王薨逝，顾流光即位。

顾【gù】启【qǐ】良是在顾【gù】流光即为后的第二年才被叫回去的，京都与几年前相比变【biàn】化【huà】很【hěn】大。

顾【gù】流光【guāng】一【yī】见着【zhe】他，丝毫不顾自己还披着明黄色的【de】龙袍，直接【jiē】扑倒【dǎo】了他的怀里。他下【xià】意【yì】识就想【xiǎng】把人给推【tuī】开，却见顾流光抬头，眼里带着狡黠。

“小叔叔，那群【qún】迂【yū】腐的【de】老头子说女子不配为帝，吵着嚷【rǎng】着要把你给接回来即位，我就跟【gēn】他们说【shuō】：你们不要【yào】想了，顾启良会【huì】是我的皇后。你猜【cāi】怎么【me】着，有几个竟【jìng】然被【bèi】我给【gěi】气死了。”

他要推开她的手没来由一抖。

“还有一些身体比较【jiào】顽强【qiáng】的，我叫人把他【tā】们放到饿了一星【xīng】期的狗群【qún】里【lǐ】，啧，他们当【dāng】时叫得可【kě】真【zhēn】得凄惨。”

梦【mèng】境在这【zhè】里【lǐ】戛然而止，顾启【qǐ】良醒【xǐng】来的时【shí】候，外【wài】面的天空还是黑漆漆的，屋子里飘散着浓【nóng】郁的药香味儿，管家坐在一边打【dǎ】着瞌睡【shuì】。

他起身【shēn】扯了扯管家【jiā】的【de】衣服，眼里再无半点波澜，只剩下【xià】化不开的【de】幽怨。

“一个月，从【cóng】京城到边关顶多【duō】一个月的脚程，我【wǒ】会进宫陪顾【gù】流光一个【gè】月的时间，届时【shí】她放松警惕【tì】不会留意你们，老管家若有【yǒu】心【xīn】，就【jiù】替我去一趟【tàng】边关，将她的【de】恶事告诉商允。”

他【tā】这话说得激动，倏地剧烈咳嗽起来，又【yòu】呕出【chū】了一口血。看着帕子【zǐ】上殷红【hóng】的【de】血迹【jì】，顾【gù】启良心中反倒是【shì】觉得快意，“我【wǒ】不想让顾【gù】流光过得那【nà】么快活，把【bǎ】这颗种子埋下，能【néng】不能生根发芽，就【jiù】看商允有没有那个决心【xīn】了。”

商允年少有为【wéi】骁勇善战，几个将【jiāng】军轮番夸赞着，若【ruò】商家还安稳【wěn】，假以时【shí】日或许【xǔ】能做个手握兵权的小将军【jun1】。

闭上眼，顾启良仿佛看到了顾流光的江山被颠覆的一面。

“老管家若是明哲保身安享【xiǎng】晚【wǎn】年，今夜【yè】的话【huà】全当没【méi】听见，明日把府上人【rén】都散了吧【ba】。”

翌日一【yī】早，顾启良下了早朝【cháo】之后，第一次没有破天荒地急【jí】着【zhe】回【huí】去【qù】，反倒是来到了顾流光的书房【fáng】，看【kàn】着她【tā】提笔批阅【yuè】奏折。

在看到顾启良之后，顾流光笑嘻嘻凑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小【xiǎo】叔【shū】叔怎么得了兴致来我这【zhè】儿？我瞧【qiáo】你脸色不好，我叫个大夫【fū】给你瞧【qiáo】瞧。”

顾启良推开她，自嘲一【yī】笑，“顾流光，你【nǐ】想【xiǎng】让我陪你【nǐ】，我应了，我只【zhī】有一个要求。”

顾流光眼前一亮，握着他的手，指尖都颤抖起来，明眸里都是惊喜。

若是有人第一次见顾流光，都会被她这一副纯良的样子给骗到。

“我唯一的要求，以后你不可以再滥杀无辜。”

“我答应你。”顾流光靠在他【tā】的【de】怀里【lǐ】面，“小叔叔，我做的这些都是为【wéi】了你，以【yǐ】后你会知道我对你【nǐ】有多好了。”

9

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。

顾启良有些恍惚，这【zhè】一个【gè】月他和顾流光过【guò】得荒唐【táng】至极，以前也从【cóng】未想【xiǎng】过，“从此君王不早【zǎo】朝”这种事【shì】能发生在他的身上。

他【tā】并未联系老【lǎo】管家，愿意去也好不【bú】愿意【yì】去也【yě】罢，今日【rì】之后，世事如何再和他没【méi】有关系。

这屋子里【lǐ】没【méi】有任何【hé】一件利器，剪刀【dāo】、玉【yù】簪、还有能被打碎的陶【táo】瓷，便是连墙【qiáng】壁桌角椅子都有一层厚厚的【de】毯子【zǐ】包裹【guǒ】着【zhe】，也没有足够坚韧足够长能够充当绳子【zǐ】的【de】东西。

他看了看窗外，这个【gè】窗【chuāng】户是不能关的，外面【miàn】的【de】暗【àn】卫要时时刻刻盯着他。

顾流光今日午膳【shàn】并没有【yǒu】过【guò】来，大约又在跟【gēn】那群老臣们虚以【yǐ】委蛇，顾启【qǐ】良【liáng】看着【zhe】满桌子【zǐ】自己【jǐ】爱【ài】吃的【de】菜，碗和筷子都是金制的【de】，不给他留半点伤害自己的机会。

可是一个人想死，谁又能拦得住呢？

他举起了筷子，狠狠贯穿了自己的手腕——

10

五年后，京都。

皇宫内火光冲天，当初商【shāng】扬义【yì】子商允在义妹自【zì】杀后的第二年【nián】选择谋逆造反，蜗居【jū】在边【biān】疆【jiāng】的一个小城里自立为王，三【sān】年【nián】内招兵马【mǎ】买一点点攻略城池，如今成功杀【shā】到了京【jīng】都。

顾【gù】流光的寝宫内【nèi】，她正在用干净的【de】湿布一点一点擦拭着一具骸骨，等到忙【máng】完【wán】了之后轻轻抚摸着骸骨【gǔ】的面【miàn】庞【páng】，道：“小叔叔，他们【men】是【shì】不是打扰到【dào】你休息了？”她站【zhàn】起【qǐ】身，语气柔和，“我这就【jiù】去【qù】杀【shā】光他们，就没有人会打【dǎ】扰到我【wǒ】们了。”

大梁最【zuì】后一【yī】任皇帝【dì】，在【zài】叛军击搏挽裂中抽出了自己的【de】长剑，走向了火【huǒ】光深处【chù】。（原标题：《病娇女帝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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